文&图/时兆娟?广安路原名南环路,平行着方城最古老的两条主干道凤瑞路和释之路。凤瑞路和释之路的渊源,是根据空军英雄杜凤瑞和汉朝廷尉张释之这两个方城的两个历史名人所得。而南环路,在不久前那个历史时期,曾经界定了方城的框架格局。后来,一条路一条路地往外修展,南环路就被紧紧地包裹进里边。索性就改名,叫广安路。广安不是人名,那肯定是寄托了美好的寓意在内:祈愿域内百姓收获富足,平安顺遂吧!我住在这里,倒很乐意沾沾这一吉祥的光。广安路上,种着一种叫做紫叶李的小乔木。是种观赏性的树木,也有花。只是花期太短。在二月的一个阳光晴朗的日子,匆匆走过这里的人们会突然四顾:这一段灰色水泥地,怎么说不出的明亮?才发现一夜之间,这条路上的树木全开花了。粉白花朵,玫红花心,黄色花蕊,五瓣小单层的花。花虽小,可是包严了整个树身,哪怕一根最小的枝条,都开满了密密的花。竖看,是一颗花树;横看,是一条花街。每一个从花影香隙穿过的人,都美得像刚进行了蜂蜜牛奶浴。短短几天,偶一场风过,地上落满了薄薄的花瓣,难免让人生出淡淡的惆怅。只是花尽处,倒卵圆形、尽头尖尖的紫色叶子迅速成型,边缘有锯齿状的小豁。那紫非常纯粹,即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绝不泛出一点点的红味儿来。紫叶李的花语是幸福,平安,吉祥。这花语和路名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偶然的巧合,我倒更愿意相信是建设者的苦心孤诣。性格分析学认为,紫色是种高贵而神秘的色彩。它揉进了红色的热烈、张扬,也不乏蓝色的纯净、清爽。凡人的俗世烟火,一粥一饭的宁静都很来之不易,哪儿来那么多不期而至的浪漫。但并不妨碍我在粗粝的生活中,假想一些小情小调,放大幸福与快乐的细节,凝眸一个人的理想世界,也顺便淡化嘈杂,徜徉其间,意趣盎然。这紫叶李便成全着我的幻觉。广安路南边,就叫做下货台。名字记录历史。就是说,这个地方曾经是人们攀上沿下装货卸货的码头所在。潘河曾经是非常繁盛的水路枢纽,方城也曾经是南船北马的交通要塞。就在下货台这个地方,南北货物在此完成运输转换形式的交接。所以这个地方,曾经熙来攘往,热闹非凡。在潘河两岸,汇集有粮市、猪娃市、竹竿市、木器市等市场。虽然随着发展,这些名字如今也只剩下了象征意义,但只要提起这些名字,大家都能心领神会地忆起那段繁华。
潘河水面变窄,流速放缓其实是场人为的祸害:清末民初,裕州(方城别称)和赊店(社旗古称)两地商人争利,赊店商人在城北修了一座漫流寨,挡住了北上的船只。
裕州商人多次交涉都没有结果,一气之下,商家们就凑了份子,买来很多铁锅,用杉篙穿着,堵住了水源处黑龙潭奔腾翻涌的泉眼,导致泉水改流,浩荡不在。赊店商人这时目瞪口呆,懊悔不已,才想到搬砖也砸自己脚。可已无力回天,只能眼巴巴看着水势越来越弱。后人也曾在老泉眼处再次开掘过,甚至挖出了当年的铁锅残片,可是繁华难再,大自然不愿意再成全人们的任性。我无数次在这一代逡巡,试图找寻那些攀上沿下的台阶留下的哪怕一丝遗存。想若少了争斗和愚蠢,潘河该还是舟来车往,水波荡荡的人间胜境吧。而今一到秋冬,河底便长满了一人深的蓼花。有几只长脖子细腿的白鹭常居湿地。走路时高抬双脚,一步一步间,非常优雅和从容。也有野生的鸭子,比家养的鸭子小了去了,拳头大小的个子,就是太利索,入水和出水简直眨眼之间。河边茂盛的水草,掩映着它们的小窝,一只只小鸭子就从不知哪个地方钻了出来。如果时光前移,走着百年前凸凹曲弯的河堤,心底正想的那个人从转弯处不期遇见,那才该是真正的浪漫和惊喜吧?潘河自北向南流经方城腹地。将方城分为河东和河西。沿着潘河两岸,种满了垂柳。许多年过去,这些树如今都长得枝叶婆娑,依依低媚。好些树身上长出个包,或者长出几个洞。因为人来人往,树也还没有粗到足够的程度,倒也不至于产生狐仙的想象。但树下的小方框土质里,常被临近的住户撒上些菜种,种些小微型的绿叶蔬菜。有时就在这方寸之地,遇见一串一串的蚂蚁从土里钻出来,沿着树身向上爬。也有背着房子、很小的蜗牛,伸出两条小天线般的触角,触角的最顶端,颜色略重于身上,好像一支圆珠笔顿下的点。路东是现在的花鸟市场。多是熟稔的老户,就利用自己的房子,门前摆花喂鸟。店都不大,绿绿的、旺旺的长青植物,叶上经常挂着圆滚滚的水珠,也有花团锦簇的应季鲜花,也卖,也看。不停变换的香味,笼成一张薄纱罩。主人就在门口放一张躺椅,晒太阳,喝茶,聊天。身旁的笼子里,虎皮鹦鹉色彩鲜明,有蓝绿的,有黄的,几百只叽叽喳喳,吵得热闹。当有成群的灰麻雀或者蓝喜鹊飞过头顶上的天空,鹦鹉们就抬头看天,呆呆的。然后就又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估计嫌鹊们行动就太过自由,不免自己生了气,吵一会儿就低头,狠狠啄一口主人给撒的谷粒儿。广安路和滨河路交叉口,原来有一家包子铺。卖的包子很与众不同:豆角多时豆角馅,茄子多时茄子馅。老大的个儿,又白又煊。经常好高的馍笼扣着,一掀开一会儿就被抢完了。写明就叫“大包子”。店主人是个大眼的中年女人,三个娃每个相差一头。她卖包子的时候,几个孩子就趴在一旁,自己吃饭,完了大的带着小的上学去。后来店却挪走了。让我站在门前,怅怅若失了好多天。想她蒸的那野生苋菜掺粉条的包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哪里遇到?潘河的水还在流淌,蚂蚁和蜗牛还要向上爬,鹦鹉和麻雀还会互相嫌弃和羡慕。紫叶李树上又一次打出了花苞。我看着苞儿一点一点地长大,心情也便接收了春天的勾引,蔓生出快乐和幸福的枝条,膨胀出一树繁花的欢欣来。(年3月3日)*作者︱时兆娟:南阳市作协会员、二月河文化研究会会员,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方城七小教师,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