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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之下
□芭蕉雨声
晨起隔窗见河岸霜白如染,染得并不均匀,一片大,一片小,栏杆上浅薄一痕。霜重见晴天,俗语果然有理,好阳光闻声而至。
来到河边霜已化去,木栈道像刚洒过水,草地若无其事受着潮气的好,微微发腥。
迎面一根红布条拦住去路,前面躺着很多乱枝。几个橘马甲师傅正在把工具往车上装,柳树,楝树,都修理罢了。我望着直杵杵的树干对一个师傅说,锯得太狠了。师傅怔一下,没听清。我重复一遍。他释然,笑着说,是这,树太高了,再不锯它会往这边趔趄,不安全。他比划着。我无意责备他,只是惋惜树的失态。这个位置拍照一直很出彩,以后不能了。也许我痛心的不只是树本身,而是与树有关的记忆或印象,河岸,流水,草木,已然形成家园的状貌,忽地遭到毁坏,心咋能不哆嗦。
师傅看我心疼得不行,说他们也没办法,这是任务,就这还有人嫌锯得轻。他指着靠近我小区围墙的另外两棵楝树,里面的人让把枝杈全部锯掉,说挡光线。他没答应,要是都锯了,树有可能活不成。那是个别业主私自侵占公共绿地,改成菜园子,楝树的凉荫花花搭搭,也容不下。前阵子就锯掉朝北的大枝,枝上鸟巢被毁。私欲这东西膨胀起来让人丑陋,甚而狰狞。贪婪泯灭良知,吞噬道德。
其实早上听见电锯响就莫名担心,开窗细看,是电锯在割绿篱的头。有举高杆剪枝的,想着专业的园林工人再不会跟俺小区物业那样粗暴操作,一砍了之。
(这一张是朋友摄,致谢。)
单元门左右两侧是成排成片的紫叶李,长了十几年,有模有样,春天里小碎花开得星星似的好看,夏秋叶片紫红,压一压铺天盖地的绿,枝条软垂,微风摇曳下一楼二楼的窗格暗生画意。
诗意的栖居,有人不要。邻居要求锯掉,物业就伸手。买菜回来突然眼前换了天地,所有的紫叶李被砍成了直通通的杨树样,婀娜多姿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壮汉,痛心疾首!当即联系管家。压压火气好好说话,她说没有专业的修理人员和工具,高枝够不着只能上梯子抡斧头,罗列种种理由。深呼吸,捋思路,苦口婆心软硬兼施我与她沟通半天,最后求她手下留情,没修理的树就从轻发落吧。她嘴上应诺。她说人家都是让砍的,就我是反对的。
从悬铃木讲到挺拔的中国梧桐,湖边的大叶女贞到椤木石楠,我为树们说尽好话。人嫌弃梧桐开花,讨厌女贞结子,粘鞋底,黏车皮,理都让聪明人说完了,愚笨的树木无言反驳。我有嘴也没有能耐为身边一枝一叶主张生存权。
凭力气我只挽救过一棵树,就是长在我老家后院的皂角树。那年父亲让我打听老树的市场价格,说有人想买。乍一听心就直往下坠,觉着哪儿不对,又说不出。真打听了,人家都不建议卖老宅的树。这话给了我定力,脑子豁然开朗。电话里半真半假从风水说到堂屋根基,忽悠得父亲连连答应,不卖不卖,咱不卖就是了。后来每次回家我都特意去看看这棵参与我童年成长的树,站在西坡顶上往低处望,村里中心位置最高最大的树就是它。
树下与师傅聊了好大会儿,下意识摸着钢锯的牙齿来回摩挲,车里的工具都很无辜。地上的残枝一截一截凌乱堆叠,有的直径比碗口还粗。我刻意踩着它们经过,树皮的皱纹深且糙,新鲜的横截面,萌芽的柳丝,悬垂的楝豆。支撑力还在,责任感还在,流淌的汁液断了,生命没了。
然而我的疼惜与不舍,不值一文。
阳光明亮,照在身上有暖意,河水又放空了,余下一条线在流。内堤钻叶紫菀干枯了也不倒,种球绒毛可爱,结伴站成微观小森林。春秋两季都有人摘它的叶子回家蒸包子吃,我也揪过一把下面条锅,没啥邪味。与小草在一起,可以平复心绪。
远离电锯的河边树,雀鸟出出入入自由玩耍,灰椋鸟多,偶见小鹎。细枝上停歇一只,某个角度看,浅底深线条,剪影画面有些古典,枯藤老树昏鸦的生命滋味,清冷寂寞的美,最是抚慰人心。
年1月15日农历腊月十三星期六晴零下3度到13度。
皂角树是我的伙伴
石梯子头顶皂角树叶从小就被树包围着玩耍。
后院皂角树
芭蕉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