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摄影随笔
一个春日的下午
zoom里老师念叨着B2B,C2C;一口泡得有点淡了的新茶;屋外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玻璃和窗纱落在屋里。在这初春下午的惬意中,一切都让人懒散且舒适,仿佛回到了久违的疫情前的某个温润下午。
阳光笼下的光中参杂了几片细小的阴影,抬头发现是被风吹掉的落叶停在了磨砂的玻璃顶上;一片叶子又隐隐绰绰地投下了好几个影子。光落在地上,留下了叶的影;照在衣服上,从茶的清香里飘出了温暖的味道;洒在身上,注入了新的活力,亲自走到阔别已久的大自然中去。
走出门,入眼的是满树繁花,思索着前几日回家的路上也未见如此盛景。平日里小而白的花瓣迎着阳光就成了薄如蝉翼的透明。一瓣的阴影落在另一瓣上,纹理和经脉是从未有过的清晰,在这枝叶间隙的一方空间里构筑了重峦叠嶂和碧波浩渺。魔改白居易的诗,便是“叶间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
本来想着这好歹也算是在春天赏过樱花了,却又想起樱花似乎没那么多的叶子。拿出手机一查,果然不是,而是紫叶李。同样是粉和白的花,樱花不需要绿叶的陪衬就显出了清雅的高贵;紫叶李那带点紫色的叶子未免显得有些杂乱,却别有一种暖洋洋且热闹的春日之感,不似樱花那么高洁,更多了些平民的味道。
迎着光的不仅有白花,还有山茶。一看到它,脑中就开始不自觉地背诵从酒楼看废园的景色:“倒塌的亭子边还有一株山茶树,从暗绿的密叶里显出十几朵红花来,赫赫的在雪中明得如火,愤怒而且傲慢,如蔑视游人的甘心于远行”。只不过如今不是“深冬雪后,风景凄清”,山茶便也没了那种傲慢的势头,更多是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开着。墨绿和正红交错着,倒是和谐得很。我向来不喜欢很多散文所写的“花向人们展现自己的身姿”之类的描写。我开不开,美不美,与你何干?欣赏就好,为何偏要让花的绽放和自己扯上关系呢。
在石板路上走过,能被归到以《春》为题的散文中的景物太多了,刚抽芽的柳枝,嫩绿间桃花的粉,逐一列举怕是一页都写不完。但这些自然中的景物,确确实实让人感到春天来了。
古人云:“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所看的,日本俳句中的“季语”。日本人在创作这类诗的时候,需要包含能代表某个特定季节的词。比如这一句:
无题
与謝蕪村
木の芽かな
こぼして延びる
一雫
有人翻译为:“斜风细雨枝头落,渐见新芽绿一分。”
其中,“木の芽”便是春天的季语。通过这个词,不难想象枝头抽新芽的春日之景。
我喜欢古诗词的韵味,但有时候,从中国汉字文化演化形成的日本俳句却更令我心动。文字和自然——一个是思想的载体,一个是生命的魅力。当思想和情感浸润在自然中,宛如沉浸在清澈的湖水中,是自然的和谐。在短短的17个音节中所呈现的浩渺自然,是一种跨越时空的震撼体验:无论是死亡新生、人事更迭,还是世界的规律,想久了就会觉得依然受制于“道”。我曾经试图去弄清究竟什么是“道”,但后来发现并没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我暂时倾向于将它理解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节律。所谓人生的意义和季节中每一个律动其实也是一样的,忘怀物我,感受自己作为世界的一部分,或许能够感受到“道”的一种形态。
一路看着不同的花,走到了小区中间的大草坪。原以为最多三三两两的人,没想到大家似乎都趁着阳光明媚的下午出门走动走动。
坐在长椅上,仰面闭上眼睛。阳光温和地落在脸上,耳旁是各种各样的声音:骑车的小孩,踢球的母子,玩玩具车的儿童,遛狗交谈的老太太……一种奇特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认识的人不多,却意外的和谐和自在。
睁开眼,头顶上是曾经难得一见的蓝天白云,和几根被遗忘在冬天的光秃秃的枝桠。
盯着树枝看久了,恍惚间不能分辨那究竟是树的一部分还是树投射在天空上的影子。
拿着相机的时候,我向来是偏爱天然的光影的,无论是映在天上的,还是落在地上的。
当光开始随着指针偏西,在日影攲斜中,一切开始扭动变形:抽长的枝干,椭圆形的车轮,和镜子倒影里攀上墙的叶都逐渐昏黄,摇动着发出柔和的响声,春日黄昏的声音。
回到屋子里,正好赶上最后一缕夕阳将茶壶的影子拖长。圆滚滚的茶壶走了形,奇幻的瘦长……
图文原创
微博
DN_ZXY预览时标签不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