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做梦发财的网红

念小丫:喜欢诗歌,有作品发表。

铁线莲的果实炸开了

羽毛一样的植物进入我眼帘

一股力量以柔软的形式炸开比一团云轻盈

我喜欢这股力量像爱情

像一个个柔软轻巧的小漩涡

藤蔓缠绕在紫叶李树枝上,微风穿插在其中

我理解风的方向

是将爱推向相爱的人之间

走近果树

靠近一坛长势旺盛的树木

她们穿过小区的弯曲小道

我跟随其后,看见毛桃摘下几个

轮椅上的病人

说毛桃味道好过北京七号

说萝卜都有一点辣味,北京七号像他

已经带有严重的病体:无味麻木

听这由衷的话语

我思绪在院子里树木花草上

人和植物如此接近,我们开过花

结果实。人身体上的果实

和自己的父母是否味道相似

像我经历母亲早逝,父亲重组家庭

说句实在的话

再无法尝到原汁原味的父母情感

注:北京七号为桃子的品种。

内在矛盾

我为写不出陌生感的语言感到苦恼

苦难是我们经受过的苦难,因此不可能陌生

爱也是我们爱过的爱,因此不可能陌生

花草,牛羊,人性,道德哪一样都是我们熟知的

因此不可能陌生。我从心底呼唤自己

写出陌生的内容,语言粗陋一点也可以

但什么是陌生的?我害怕语言中出现神这类字眼

神确实陌生,但同时又是荒诞虚构的

叙述

语言有点细碎,源自我看过繁密的花朵

在深春的花卉中难以从简

我陷入密集的结构中

昨日在此拍照的女子不知何踪

花依旧,又添新叶

如果有人读到我写的悲伤

请加十倍,如果有鸟雀死了一只,加十倍

如果一朵花儿凋谢

请以最大的想象扩大倍数

写到的太少,覆盖不了悲欢

我蹲下来,把遗憾交给低垂的阴影

阳台

窗下,传来阵阵花香

那是我的花圃

在初春我购买种子

铺展旧报纸,将黄土和肥料混合,挖土埋肥

报纸上的广告比阳台大

我不需要广告和商品,买来的物品已废旧

我只是种下心思

每日蓬勃新鲜

待一日花香蝶来

哪怕是引来麻雀,隔着玻璃

啄食我的心,也欢喜

凤仙花易活,三角梅喜光,穿心莲爱水

置身某处

走过每个季节都领略的路线

看各种颜色的花,春风中解释自己

不经意间多看几次小白花

今日榆钱树开花了

那些绿色的花儿,你不细看

它们就在树叶之间潜藏着,自我繁荣

像某种启迪

像简单的道理解释某种杂陈:我们的负担

始终是自己赋予的

托菲诺小镇

车行驶到这个小镇,我们落脚

一路从东海岸赶往西海岸

雨水吻遍了树木

雪花覆盖了各种花草

我们在一天当中度过了四季

太平洋像羽毛的战场

我叫不出名字的海鸟在水面上对弈

浪花与云朵对弈

此去彼来,我把半生没见面的水

全部装进身体

我不沉重,心里甚至是空白的

泡沫渗入每个细胞

不用文本表达,最好、最坏的景象

都在眼前,我的四肢五官七窍

全被清凉凉的水占据了

水像千万野兽咆哮,灯塔附近

我是多么渺小的一个黑点

小镇随时消失在太平洋中央

露白

玉米须上的水珠,菩提树上的水珠

挂在九月任何枝叶上的水珠在渴望什么

一切变得的清晰可见又容易碎裂

玉米须上的露珠游离着农民的气息

轻晃他人曲卷的汗毛

而菩提树上的水珠应是神明之泪

他感慨他的大能,他即将结束每个节气

夏日和爱情的光芒已经透支

这秋天土壤褶皱潮湿起来

玉米须如同老者的鬓髯接近土壤

在南京

当我在秦淮河畔时

胡弦和阿多尼斯在中山陵的诗歌培训班上

江南的昆虫和花木是崭新的

乌衣巷附近的美人依旧轻抚琵琶

我端详三寸苏绣的鞋底针脚

假设自己穿着,我颤颤巍巍行走人群之间

身旁吟诗对弈作画下棋的王导谢安们各怀思量

但谁都不是我的情郎

我只是沿着梅花芭蕉石凳蒲扇轻慢走过

我的情郎虚无缥缈如一缕光

我捣着细小的腿脚

感觉累了靠在河水打湿的青石旁

我没有去见阿多尼斯

这一天空气的湿度刚好阳光温煦

人们在古老而现代的城市里

平等享受阳光和水分

在这片曾经被屠杀被企图侵占的疆土上

我和你隔着许多梧桐树

隔着许多优化城市的花卉和建筑

阿多尼斯先生我没有去见你,我阅读你的作品

读你写过的战乱之国和大马士革

体会你处于忧患的心境

这一刻天上的云和水中的云像硝烟

我和你是灾难中的难民

我多么担心一朵云栖落在你头顶

沉默

我排入蚂蚁的队列

和它们静默穿过矮矮的沙丘

走过草垛、树根、湍急的小溪和褐色的木桥

最后回到蚂蚁的洞穴口

工蚁和蚁兵按秩序先后入洞,像进入衙门

圆滚滚的体内有它们的政治

目光所及之处,小木桥好像拦腰截断

溪水以惯常的方式反射一缕日光

瞬间我的眼里只剩下黑点

我独坐枯草间,在二月初二的午后

人世的律令和政治蚂蚁不懂

溪流

雨水刚刚清洗过贺兰山,每滴雨从心头落下

你悉心挑选石头,把它们陈列在语言的核心位置

经营语言不是容易的事情

如同你日日观望的山坡,汇集一粒粒雨

一股流水从头顶落下,你报以惜怜的注目礼

沟壑里贺兰石一般的羚羊

在野草中为你欢舞,为你提供语言的线索

哦,静静流淌久违的水面

热爱语言的人,把自己轻轻放在水面上

形状

风吹进草地,草地有了波浪,风改变了别人

自己委屈哭泣

风吹进沙丘,沙子成了鱼鳞,风继续哭泣

风把寥落的酒杯吹成一曲离人殇调

吹落的花瓣不给你深切的吻,给你抽离的手

风把即将分手的人吹远了,从心里吹远

再从心里拉回,两张离别的脸苍白而静默

内部的声音

你告知我,现在用的是激素冲击

对此我没有概念

不明白这中间有多少危险

伴随着多少疼痛

趁热吃吧,我顺势为你搬来椅子

昨天送来的杏子更软了

以静默之状在白色方盒中

我又追加一句

宽慰自己吧,关上窗户总会打开门

声音里我尽量轻描淡写

你受过的病痛之苦(因而感到内疚)

接下来病房更加沉默

几枚杏子因为进了病房

也像极了病人

面容蜡黄精神疲惫,杏叶水分尽失

曾经我们一起爬上杏树

采摘饱满的果实

现在我们已经离开长满梦想的大树

我们在不同的枝叶间

听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声

确实是人比黄杏憔悴,如果黄杏的归属是你我

我们的归属将在何处

北方之雨

雨不停

从六月初下到现在,街道流淌着积水

泥土散发雨腥味

日子一天天发霉并无惊喜

两个困在雨中的女人

说起婚姻,脚下泥泞打滑

她说和那个男人

就是一张纸的关系

如果撕碎了,她不要孩子的监护权

(她也永远是孩子的母亲)

雨顺着伞檐

把两个女人围在两个圈内

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婚姻范围

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理应是北方少雨,而这两个女人

像是站在漫长的梅雨季

周末上午,她们小心绕过街角

像行走的两棵树

果实是附加的份量

雨不停,这是北方生活的

意外现象——

出租车像行驶水面的船只

远远看去,她们走在切开的水缝中

像行走在伤口上

我说亲爱的雨

这样急切的雨声彻洗天空

我静静地听着

椭圆形的声音和

细长的声音

这是孩子第二次期末考试的雨

我说是亲爱的雨

淋湿了李子和杏子,透出馋涎欲滴的香气

亲爱的雨,这一场

是你的青春还是暮年

我看着那些清洗一番的叶子和果实

不由得置身于其中

并捧起自身坠落的几滴

几滴亲爱的雨

久违的光芒,比钻石透彻的光亮

在我和孩子身上颤抖

吃的问题

晚餐只食水果青菜

青菜中需加几粒枸杞,食物之间相生相克

类似人的相处之道

这是你讲过的

食用果蔬是可靠的生存法则

若你味觉卷入同质化的倦怠期

请食苦菜苦瓜苦菊

若你卷入鱼虾腥咸的漩涡中

请想办法

在晕眩之前嚼一口苦涩

它拥有难得的青苹果之味

你将有幸重新爱一回

前所未有的轻快将引你箭步如飞

你知道的,耳朵、唇齿、发肤、血管与神经……

多么需要小心翼翼的清洗和爱护

一开始我们生活在小村庄

凡有泥土的地方

开满荞麦花,枝桠间挂着随手可及的果实

我们吃的粮食

也是稻草人和麻雀们吃的粮食

即使大旱无收的天年

谁也不会排斥一张靠天吃饭的口

拼命与绝望

摘下几粒丝棉木果之前

我摘下酿酒的葡萄

电波里传来抑郁症少女的笑

我怀疑她又一次抵御内心的煎熬

因为我看到过关于人的矛盾

内心和外表的矛盾

外表拼命欢悦内心拼命绝望

拼命想知道世界是什么人是什么

冬天来的有点早树叶已经通红

地上铺满鸟啄食过的果子

接电话时我捡起一枚

想知道落果是不是也患有抑郁症

是不是果肉甘甜果核苦涩

那么深秋和冬天是不是抑郁症发病期

我看到的丝棉木可能思念春天可能拼命发芽

而我的衣衫被冷风吹的鼓起

在跑步机上与自己相处过的一个小时

在跑步机上,没有悬崖和朋友

在跑步机上只有设定的目标和速度

在跑步机上布满了自制的坡度和小雨

机械循环恍若在一朵云的漩涡里

浪花在我的双臂之间翻滚。

雨水自千万个细小的针眼而出

流水声也是如此单调机械

但又胜于坐毙溃败。

此时我是自己的诸侯自己的宠妃

思绪里长长的旅途,每次抬脚我都涉足旋梭低水

胜于书本上的名川大河

此时我是自己的冤家我的路途狭窄

我也是自己的知己朋友

至始至终没有掉队,在几千米的队伍里

序列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

队伍中突然的深呼吸以及突然的雱声

在挂着清露的树叶上微波扩散

在熟透的果实上散发香甜。

我不是那个早市上微笑着少秤的菜妇

也不是做梦发财的网红

站在跑步机上我依然是循规蹈矩的职员

沿着原地执着循环

我写语言没有里尔克境界的秋日

也没米沃什的幸福感

但又专心惦念着写诗练句

跑步机上过滤思想,我想赢回快乐

但赌掉的时光输掉的夷悦太多了

在一个小时里我能赢回什么?

我与自己对话,与生者与亡灵交流

分秒没有停顿过并且高速运转

我的十岁二十岁……甚至六十岁都在跑步机上

此文作者已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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